悲傷的無言歌 - 祝福 | 文／woyte |
D是我曾共事過的同事，人很不錯，有衝勁、肯努力，是個好青年。上個月聽同事說，他們全家旅行的時候，他的母親就在他的眼前淹死，無力回天…
我無法體會那樣的慟，而在這樣的秋天裡，我想到了布拉姆斯…
 西元一八六五年的春神尚未降臨大地之前，死神就悄悄帶走了布拉姆斯的母親，那時候布拉姆斯(Johannes Brahms,1833~1897)三十二歲。
布拉姆斯的母親大他父親十六歲，年齡雖然有很大的差距，但是兩人卻也攜手走過近四十個年頭，生活雖然貧苦卻一直很努力地力爭上游。
從小，布拉姆斯的母親不斷鼓勵支持他，花時間去了解他。後來布拉姆斯功成名就，他的母親也從不吝惜表達以子為榮的喜悅，寫信鼓舞在外地奮鬥的他，當他衣錦榮歸故里之際為他整修家鄉的房子。點點滴滴讓布拉姆斯感受在心頭。因此，母親對於布拉姆斯是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。
當布拉姆斯得知母親因為心臟病過世的消息，內心的哀慟不已。不過，哀傷並未擊倒他，布拉姆斯將它化為追思的樂念遙寄給在天國的母親。他陸續完成了《E小調第一號大提琴奏鳴曲》(sonata for piano and cello in e-minor, op.38)、《降E大調法國號三重奏》(Trio for piano, violin and horn in E flat major, op.40)《德意志安魂曲》(Ein Deutsches Requiem, op.45)等作品。
記得我剛接觸布拉姆斯的《E小調第一號大提琴奏鳴曲》，第一樂章就像喝下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，許多的愁、苦，都隱藏在看似平順的外表下，只有品嚐了那滋味，箇中點滴才會湧上心頭。
也許就是化悲憤為力量吧。這首讓布拉姆斯擱置了三年的奏鳴曲，終於在他母親過世後完成了。有時，我在想，布拉姆斯是否將失去母親這位精神支柱的傷痛表現在第一樂章。那份不為人知的痛苦，情緒如此強烈的起伏，一切來得那麼突然，心裡一點準備都沒有。
 同一年夏天，布拉姆斯還完成了一首《降E大調法國號三重奏》。在第三樂章慢板裡頭，布拉姆斯似乎已能真正面對母親的離別，那種在第一號大提琴奏鳴曲當中，大幅起伏的情緒已不再。法國號取而代之緩緩地吹奏出寧靜、憂鬱的音符，就像一首寫給母親的輓歌。印象中，法國號給我的感覺是雄偉壯闊的。可是，我在布拉姆斯這首《降E大調法國號三重奏》裡，對法國號有了另外一種新的體驗。在創作這首三重奏的時候，布拉姆斯常常在森林裡面漫步。也許是大自然讓布拉姆斯的心靈漸漸得到平撫，森林的青鬱讓因為悲慟而幽暗的靈魂有了安詳寧靜的棲息之處。
《德意志安魂曲》更是花費了布拉姆斯將近十一年的心血。從一八五七年開始創作，至一八六八年四月十日由他親自指揮首演，獲得廣大好評後，這首以布拉姆斯的母語，德語，所創作的安魂曲，為布拉姆斯帶來了成名的滋味。
在布萊梅首演之後，布拉姆斯再添加一首女高音獨唱的樂段，成為第五樂章《而你們如今也心懷憂傷》(Ihr habt nun Traurigkeit)，以懷念母親。
「而你們如今也心懷憂傷：然而我們還會再見，屆時你們心中將充滿了喜悅，而這份喜悅是沒有人可以奪走的。」
「如同母親的撫慰，我也會安慰著你們。」
「用你們的雙眼去看啊，看我如何以不費吹灰之力，就能讓你們的心靈獲得更多的撫慰。」
我認為布拉姆斯寫到這裡，母親逝世造成的創傷已完全平靜下來，並選擇了女高音來歌詠對母親的思念，昇華了心田深處的痛楚...
註: 《E小調第一號大提琴奏鳴曲》已於前文分享過，故不重複。此篇文章頁首為《降E大調法國號三重奏》第三樂章，頁尾為《德意志安魂曲》第五樂章。
導聆CD:
布拉姆斯(Johannes Brahms,1833~1897)
《降E大調法國號三重奏》(Trio for piano, violin and horn in E flat major, op.40)
CD編號: Philips 438 365 (Duo雙CD系列，環球音樂)
 
《德意志安魂曲》(Ein Deutsches Requiem, op.45)
指揮:克倫培勒(Otto Klemperer,1885~1973)
CD編號: EMI CDC 7 47238 2 (已絕版)
新版編號7243 5 66903，(EMI世紀原音系列，科藝百代代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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